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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记者 |安震
“大多数客户都会选择贷款方案，因为这样更划算。”
“5月底已经有几家国有行暂停了车贷高息高返，近期股份行也正在调整，应该这两天就要落地了，如果有买车的计划及早定，报价每天都会有变化。”
“高息高返”是指银行与汽车经销商在汽车贷款业务中，将部分贷款利润以佣金形式返还给汽车经销商，而汽车经销商为了促进销售，会将部分返点以车价补贴等方式返还给购车人，降低购车总价。
近期，界面新闻获悉，“高息高返”汽车贷款业务再次迎来调整。除北京外，四川、河南等地银行业协会相继发布关于汽车消费金融业务自律公约，规范利用高额返佣抢占市场份额、向消费者推介高佣金汽车金融产品、诱导消费者提前归还贷款等不合规的金融销售行为。
高息高返调整进行时
近日，界面新闻记者以购车人身份走访北京多家汽车销售4S店，有工作人员向界面新闻表示：“‘高息高返’的政策确实是有调整的，5月末，几家国有银行暂停了原先的返佣政策。”
有汽车4S店销售负责人对界面新闻表示：“5年期等额本息的车贷，大约可以返给客户贷款金额的12%，2年以后可以提前还款，不收取违约金，2年后提前还款，客户还可以留2%的总贷款额，也就是总返点大约是14%。”
上述负责人向界面新闻解释，以5%贷款利率计算，5年期贷款利息粗略计算总收益25%，银行会把25%的收益中15%返给汽车4S店，各店再根据自身的销售情况综合考虑返给客户多少，一般总的返点是贷款总额的10%到14%。
“原本国有行车贷的门槛就相对比较高，贷款资格都需要有北京市社保。”5月末，建行等几个国有行陆续暂停了这种高息高返的模式，现在还有返点的基本都是股份制银行了，但优惠条件也没有原先那么好。“有的银行降低了返点，有的银行增加了提前还款的手续费。兴业银行贷款利率5%，此前返点在14%左右，现在返点金额有所下降，这也要看各个4S门店，返点会有不同。而且之前，两年后提前还款不收取手续费，现在如果在两年后提前还款，要收取3%的手续费。”
界面新闻记者在走访中发现，不仅同一家门店中，各家银行会提供不同的汽车贷款方案，不同汽车品牌和同一品牌的不同销售门店返佣比例也有所差别。但无论是豪华车还是普通汽车，选择办理车贷总金额普遍比全款购车优惠力度更大。
近期刚刚在宝马汽车4S店置换新车的王先生向界面新闻展示其价格试算表，包括裸车价格、购置税、保险和服务费，减去置换补贴，全款购车总计约97.4万元。但如果选择五年分期，首付17万元，月供1.25万元，两年后选择全额提前还款，即使加上两年利息，总价格约93.6万元。“能直接省约4万元，而且4S店还承诺送6年的保养。所以我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分期。”
银行高息高返“挤压”汽车金融公司
界面新闻注意到，在汽车销售过程中，不少经销商都以“两年免息”为宣传噱头。
前述汽车4S店销售人员向界面新闻表示，所谓“两年免息”通常都是通过返点给购车人覆盖前两年利息。“比如贷款10万元，期限5年，利息5%，前两年的利息大约1万元，如果返点超过1万元，那么就相当于两年免息。返点比例也是浮动的，有的银行为了市场份额愿意多返点，4S店冲销量时也会给消费者更多让利，所以有时候能看到三年免息。”
另外，界面新闻在走访中发现，部分新能源汽车经销商采取前两年0利息，仅还本金，后两年利息升高的方式实现免息。
一位新能源车企渠道销售人士对界面新闻表示，近几年新能源汽车制造商线上销售的模式越来越普及，尽管因为不同地区的税收、补贴政策不同，价格稍有差异，但相比于传统车企，新能源车企的价格更加透明。所以这也是新能源汽车金融模式与传统汽车销售高息高返的模式不同的一个原因。
事实上，高息高返的模式在汽车金融领域一直存在争议。汽车零售贷款作为消费贷款的一种，主要金融服务提供方包括汽车金融公司、银行、消费金融公司、融资租赁公司等。这其中，银行和汽车金融公司占比居前。
中信诚国际报告显示，原本银行个人消费贷款主要为房屋按揭贷款，在房地产市场下行背景下，为维持贷款总量投放，转而加大汽车贷款投放力度。汽车金融公司面临的竞争主要来自银行，竞争的加剧使得汽车金融公司在整体新车贷款市场中份额下降。
由于汽车行业的销售渠道主要掌握在汽车经销商或汽车品牌方，开展汽车金融业务需要依赖经销商在购车场景的推广，现存汽车金融公司均为汽车制造厂商背景，与股东旗下品牌经销商具有近水楼台的合作渠道与长期合作历史，导致银行在汽车金融业务中属于相对弱势地位，银行为了争夺业务量必须推高返佣比例才能进入渠道的合作门槛，通过推出“高息高返”产品进行竞争。
招联首席研究员、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董希淼也认为，“高息高返”的根本原因在于银行获客压力的增大。车贷的获客渠道基本上是被汽车经销商垄断，因此银行、汽车金融公司要做好这类消费贷款，只能通过汽车经销商获客，这种排他性质也促使了金融机构通过返佣等方式扩大汽车消费领域的市场份额。
报告分析，由于银行的贷款业务范围更广，利息收入来源更多样化，暂时牺牲汽车贷款业务的现金流以打开渠道、获取特定类型信贷资产是可以接受的。相比之下，汽车金融公司则没有这样的腾挪空间。
高息高返将成历史？
“高息高返的模式对于银行来说实现收益基本在两年以后。也就是说如果返佣客户在免息期结束后选择提前还款，那么这笔贷款基本就是赔本赚吆喝。”有国有银行总行人士对界面新闻表示。
同时，也因此催生了经销商向本无贷款需求的客户推销贷款产品，并与客户约定好提前还款，以进行套利的现象。
因此，从表面上看，“高息高返”让银行放出贷款、获得业务机会并抢占市场份额，4S店获得新盈利点，消费者能用更少的钱买车，看似“三赢”，但也存在风险，如增加银行信贷风险、加剧银行间竞争、使消费者背负高息债务、造成过度借贷等。目前，“高息高返”车贷遭到监管部门的规范和整改。
据公开报道，上海地区某国有大行6月5日起（以放款日为准），将2年内提前还款违约金由提前还款金额的5%调升至10%，2年至4年内提前还款违约金则由0%调升至5%，4年以上免违约金。
事实上，从去年开始，多地监管机构已陆续下发通知，建议银行维持适当返佣比例，防止恶性竞争。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重庆监管局于今年1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规范汽车金融业务促进汽车消费市场平稳健康发展的通知》提出，相关金融机构要严格遵守行业自律要求，不得以高额返佣等不正当竞争手段抢占市场份额。
四川省银行业协会发布的《四川银行业信用卡汽车分期付款业务和汽车消费贷款业务自律公约》提到，当地银行业金融机构要优化与汽车经销商合作模式，降低对客实际利率、合理确定佣金比率。
开封市银行业协会日前组织召开《开封市汽车消费金融业务自律公约》签约会，要求做到“三个杜绝”：杜绝汽车经销商向客户推介高佣金汽车金融产品、杜绝经销商诱导消费者提前归还贷款、杜绝经销商扭曲消费者真实贷款意愿。
董希淼指出，一方面，“高息高返”将增加银行成本，让银行息差收窄的压力进一步增大。另一方面，这也会导致汽车金融市场的无序竞争，进入拼价格的“内卷”式发展。因此，这不利于整个市场的健康持续发展。
“银行业净息差普遍承压，个人认为叫停高息高返背后的逻辑和规范手工补息、消费贷利率约定自律下限是一样的，银行业通过对存贷款成本收益的有效控制，银行能够缓解近年来净息差持续收窄的压力，在保持利差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对风险的管控和应对。从规范行业发展的角度来看，高息高返的模式未来会逐步规范，陆续停止。” 上述国有银行总行人士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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